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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玉簪沉(下)  (第5/8页)
,因何遭受廷杖?”    “此是朝政,娘娘您问,亦不合规矩。”    我摔下车帘,起身跳下车,爬上一匹空马,策马长驱直入丽正门,才至文德殿前,嗖的一颗弹丸正中马蹄,驯马折腿倒下,将我摔倒在地,抬眼看去,只见云韶披着薄氅,身穿便服站在玉阶上凭阑俯瞰,身旁是一个引弹弓的小太监。    他瘦了许多,面色也愈加苍白,他轻咳了两声,殿前的宫女忙上前搀扶我升阶。    “门外……”    “应该已经打完了。”他接过我的话,伸手来理了理我的衣领,沉着脸孔,“做了母亲,还是这样不稳重。”    “尚未登基,就妄动廷杖,教天下人如何看你?”    “千里迢迢,才见面就要教训孤么?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他长长吁出一口气,缓道:“孤……想为明远先生沉冤,他们不让。”    他说起大父,我便觉得含愧,仿佛是由我家中而起,和缓了声气:    “大父之事,犯不上这样心急的。”    “朕急。”    他话说得固执,我却没有再顶他,来临安的路上我想了好几大车诘难的话,可是终于映入我眼帘的还是癯白孱弱的模样,我便如何也不忍心了,他抱了抱我,低低:    “恽哥儿好么?”    不待我回应,他一笑:    “息妫未言,楚王亦知。”    我蓦地明白了他给孩子取名的用意,“恽”是楚王与息夫人的幼子,弑兄自立,他是在说,他与太皇太后为敌,将病弱的兄长拉下皇位,他做这一切,也是在给我复仇。    “朕给恽哥儿取了个字,叫做‘武成’。”    武王伐纣,大告武成。    这时候,掌刑地内官来向他汇报被当场杖杀的言官的名字,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“知道了”。    我并不欢喜,太多太多地人因此死去了,而原本应该死去的,只有他与我二人而已。夫子谓《武》,终究是“尽美矣,未尽善也”。    他没让我进后宫,教我歇在了他的福宁殿,宫里的人皆唤我“陆娘娘”,我晓得他是有意再予我一个名分的,我猜左不过是才人、婕妤之属,但如何也想不到,却是皇后。    他下旨前倒是来与我说过的,与其讲是与我说,不妨讲是来告知于我。    “那柳氏与卫氏呢?”    “我会给她们妃位,也会放她们的父兄归田。毕竟,她们都是我之藩以前,阿婆赐给我的。”    一朝天子一朝臣,我暗自吸了一口冷气。    登基典礼的当日,他便下达了封后与立储的诏书,在朝堂的这次大换血中,我的父亲被擢升至大父生前的官位,母亲则封为诰命夫人。    半日的忙碌之后,忽然有个面生的小太监来寻我,说太皇太后想见一见我,我遥遥睇了一目身着衮冕的云韶,轻轻唤了一声:    “官家?”    他点了点头,我便随着那小太监去了。    自从云韶打下临安,太皇太后便幽居在宫城西北角的兴庆宫中,我幼时曾在年节时见过她,记不清模样,那时她站在权力巅峰,只记得是盛装华饰包裹着的一个妇人,今时下辇兴庆宫,所见却更似一位宁淡祥和的祖母。    “妾陆氏恭叩太皇太后万福金安。”    我盈盈下拜,礼服与花冠都未及拆卸,金钗步摇泠然清响,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株挂满金叶的摇钱树。老太后命宫人扶我起来,引至近前,挽了我的手请我坐下,睁着她有些浑浊的双目将我看了又看,终于竟弯眉绽开几丝笑容:    “叫阿婆。”    我想起了死于她手的大父,垂睫默了一默,才道:“这不合规矩。”    她又笑,笑起来皱纹挤在了一处:    “规矩?呵呵,丑奴守规矩么?”    她眉眼温静地端详于我,郑重道:    “阿囡,他不是为了你。”    “谁?”    “还能有谁?丑奴儿自小性情凉薄,心思深沉,囡囡,你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。”    “太皇太后很了解官家?”    “他是怎生与你说起孤的?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