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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7 (第4/7页)
模糊成一团—— “《坚守信仰与秩序的火炬——悼念冕卫将军及其亲属》”。 镇静剂的效力明显已经耗尽,尖锐的疼痛再次在胸口爆开,像飞速生根的荆棘,向着四肢生长蔓延,让她的脊背无力地蜷缩,头颅被逼迫成一个诡异的角度。她就这样趴在床边,辨认着那湿润草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体。“……首都西部区域发生的恶魔势力暴动……勾结海外势力的非法法师潜伏事件,冕卫家族成员——前任无畏先锋军团长缇亚娜·冕卫阁下、其子盖伦·冕卫中将,及其女拉克珊娜·冕卫修女,不幸在执行任务与守护民众撤离过程中英勇殉职——” 英勇……殉职?她倒在那片狭窄的小巷里,浑身的血液浸透了雪地,连尸体都被他们匆匆收走,那些所谓“被守护着撤离”的民众,分明就是因为这些刽子手的存在而被迫逃离。恶魔势力的暴动,又是什么荒诞的谣言?薇恩原本确信一切惨剧都由这个“无畏先锋军团”一手造成,可如今死亡名单上赫然印着它的领袖,和最有可能的继任者的名字——恐怕幕后真正的凶手根本就是撰写这篇文稿,或者安排其发布的那个人。 某种冲动几乎让薇恩当场把报纸撕碎,但最终她也只是沉默地凝视着那一排排精心编排的小字,无力地瘫坐回地上。“——遗体已于本日安葬,皇室下令于本周六于秘银市的冕卫故居举行追悼仪式,向民众开放致哀通道。首都范围内悬挂黑布三日,全体教会与军中成员默哀一刻钟——”页尾留了这样的标注,秘银市,薇恩把那三个字看了又看。那是拉克丝提到过的她的老家,在北边的山区,是薇恩修行时候曾经走过,但未能停留的一个小镇。薇恩把这浸湿的一页沿着报纸的中缝轻轻地撕了下来,压在膝上。手指按上那张画像,它被水浸泡得已经歪斜,但她还是一行一行地读着,像是要把这场做作的谎言逐字刻进心底一样。 ——人是可以控制梦境的,拉克丝曾这样对她说过。那时窗外还是铃塔瓦岛呼啸的海风,吹得木屋的墙板吱呀作响。她说这话的时候,侧着头窝在被褥里,在薇恩掌心点了一下,像是真的施加了某种温和的咒语,“你不需要战斗,也不需要懂魔法。你只要告诉自己,‘接下来我要进门,门里是安全的’。梦境自己便会带你进去。” “只要你愿意相信它。” 她信过,她甚至真的梦见自己走进了那道门,门里的炉火正旺,怪兽没有追进来。桌上摆着面包和浓汤,厨房里传来谁忙碌的脚步声。可现在她无法控制梦了,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配拥有梦。也许真正有求于它的时候,梦是会背弃自己的。 薇恩只能梦见自己蹲坐在一张矮桌旁,窝在一个只能容下半个她的小椅子里。她正在摆弄一个歪斜的算盘,算盘框咯吱作响,四角都有恼人的缝隙,她想将珠子拨到正确的位置,可每拨动一下,就有另一颗珠子不听话地弹出更远。身旁的算术老师戴着眼镜,教鞭敲击桌面的声音就像钟表的秒针,嘀嘀嗒嗒地砸在她的神经上:“你又做错了。” “不该用右手拨,要用左手。” 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位?” 她想争辩,想把这个坏了的算盘举起来,亮给老师看,喉咙却发不出声音。汗水浸透后背,她猛地把手指抠进算盘角的裂缝里,木边的碎屑扎进她的指甲,鲜血喷涌而出。她像是毫无知觉,着魔一般继续向裂缝里挖着。转眼间她却又站在一片打靶场上,握着一张几乎举不起来的长弓。“不是这样,”老师在她背后重复着,“手太高,身体转过来。你这样根本打不中。” 薇恩努力抬起手臂,试着拉弓,弓弦却纹丝不动,几乎将她的手指割断。远处的靶心像蜡烛的火苗,又像隔着一层水面般晃动不止,她的指甲里还插着算盘上的木屑,血顺着掌心滑到手腕,又沿着手肘,滴在脚底的草席上,发出沉重的“啪嗒”声。老师站在她身后,永远不走上前,只是机械地重复着,“再来一次,你必须把动作做对。” “重来。” “重来,你必须把它做对。” 仿佛听到靶场的草席翻倒在马车里,砸得乘客们一阵sao动,在醒来的瞬间,薇恩的脖颈僵硬地歪向一侧,姿势仿佛绞刑架上的犯人。寒气不断扎进手腕与脚踝的关节处,镇静剂的效力只剩最后一丝残余,让她的意识一旦稍稍偏向昏睡的一侧,就会立即被拖进噩梦的泥沼。马车颠簸不止,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,每一下震动都像在敲着她的头骨。她几乎听不见四周的声音,耳中只剩下嗡嗡作响的耳鸣。 越往北走,车厢反而越发拥挤。几次停歇后,车上多了些陌生的面孔,抵达途中最后一个驿站时,薇恩随着车夫下车短暂休息,再返回车厢却险些失去原本自己的座位。等马车终于在镇口的驿站前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