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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二 镜中之影 (第2/4页)
像断了线的风筝,被冰冷的金属粗暴地卷走、抛掷。雨水混合着粘稠猩红的液体,在湿漉漉的路面上蜿蜒流淌,被车轮反复碾过…… “周小姐?周小姐?”护士的声音遥远得像隔着水层。 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,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滑下去,脊背摩擦着粗粝的墙面。那张纸从无力的指间飘落,打着旋儿掉在地上。她张开嘴,想尖叫,喉咙里却只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,干涩嘶哑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 排练厅镜子里并肩的身影,图书馆灯光下温柔的低语,维也纳皇家歌剧院的幻梦……所有颜色都在急速褪去,被冰冷的灰白覆盖、吞噬。灵魂中被陈觉点亮的那一部分,被硬生生剜掉了,留下一个血rou模糊、深不见底的空洞。她蜷缩在墙角,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,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叶子。 舞?她试过。几天后,她站到排练厅的中央,熟悉的灯光打在身上。音乐响起,她抬起手臂,试图做出第一个旋转。脚尖点地的瞬间,足弓传来钻心的刺痛,仿佛踩在烧红的碎玻璃上。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舞者,而是一具眼神空洞、肢体僵硬的提线木偶。排练厅的镜子冰冷地映照着她崩溃的倒影。她跌倒在地,再也爬不起来。世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。 - 生活变成了一场漫长模糊的跋涉。周晚晴机械地上课、吃饭,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。室友担忧的目光、老师善意的询问,都被她一层无形的薄膜挡在外面。直到那个周末,室友硬把她拖去了市区一个新锐青年艺术家联展。 展厅里人头攒动,空气混浊。斑斓的色彩和纷繁的线条在眼前晃动,她却感到一种更深的疏离。她想逃离,目光随意扫过一幅挂在角落被顶灯单独打亮的自画像时,脚步猛地钉在原地。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。 画布上的男人侧着脸,光影将他的轮廓切割得深邃而锋利。眉骨很高,鼻梁挺直,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。那眼睛……那眼睛!那狭长的眼型,深棕色的虹膜,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种近乎琥珀的质感——和陈觉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!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撞得肋骨生疼。周晚晴几乎是踉跄着挤开人群,冲到那幅画前。她死死盯着画中人的眼睛,指尖冰凉,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。 是他吗?怎么可能?幻觉?可那轮廓,那眉眼……记忆深处那个温润清澈的影子,与画布上这张阴郁、压抑、带着某种危险诱惑力的面孔重叠、撕扯。 “相似得……可怕,对吗?”一个低沉、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 周晚晴猛地回神,这才注意到画作下方标签上的名字:沈知珩。而说话的人,就站在她身侧半步的距离。他本人比画中更具侵略性。 头发微乱,几缕碎发垂在额前,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,衬得下颌线条愈发冷硬。他也在看那幅自画像,眼神复杂,像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,又像在审视某种不愿承认的蛰伏在灵魂深处的野兽。 他身上有种松节油、烟草和潮湿泥土混合的复杂气味,和陈觉身上干净的阳光气息截然不同。 “是,”周晚晴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,目光没有离开画布,“像……一个故人。”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。 沈知珩侧过头,第一次真正看向她。琥珀色的瞳孔深处,映出她苍白失魂的脸。那眼神锐利,仿佛能剥开她表面的脆弱,直刺她心底那个鲜血淋漓的空洞。 “故人?”他重复了一遍,嘴角牵起一个近乎嘲弄的笑,极淡,转瞬即逝。“一个影子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