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(一百四十四)大梦一场 (第2/3页)
,随着这风,天又凉了,叶又黄了,这一年就在这哗啦啦的风里过了泰半。 风又翻动了一页书。 殷晴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。 梦里,山空月正明。笛声从极遥远的北风里飘来,殷晴惊醒,她推窗看去。 昆仑的秋风不似南国,再是凉,也尽诉柔肠萧瑟之意,霜商天里,便有了冬风粗犷蛮悍之感,打在面上,烧刀子刮过,连眼睛也觉得酸涩。 白发少年独座高枝之上,横笛声沉。 发随风动,在空中谡谡不止。 殷晴看他,仿佛如昨。在相伴而行的日日夜夜,二人同乘一骑,跨越万水千山,他常吹笛与她听。 只那时人在江南,桃花柳絮飘满城,夜来吹笛雨纷纷。 笛声在陡然颤了颤,在冷风里回寰。她颈上红线有所感,变得尤其灼热。 “燕归?” 他怎会突然来此?也没个信。 殷晴方出一声,笛声忽止,他从树上跌了下来,强撑着笛剑,几下都未起身,山一样倾颓,殷晴赶忙上前扶住他,问他如何了? 浓烈腥气争先钻入她的鼻腔,殷晴怔怔,手心触到一片黏腻,她迟疑着一抬手,满目鲜艳的红。她掩唇,止住几欲呼出口的惊声,好重的伤!谁将他伤成了这样? 修长高挑的少年身躯奄奄一息地倒在她臂弯里,他一贯爱着红裳,让她一时看不出他从腰腹处沁了大朵大朵的血花。翻了一年,少年的臂膀比昨年要壮实宽阔一些,多了份肌骨扎实的重量,沉沉压在她身上,殷晴勉力方才撑住他未再往下倒。 “猗猗。”燕归靠着她,目光明明灭灭,仿佛只余几缕气息在,声音低得不成了:“我好想你。” 燕归伏在她颈边轻声喘息着,手臂借了浑身的劲儿,极用力地搂紧她的腰,他身体凉得彻骨,殷晴伸手将他回环进怀里,像抱着一整块冰,触手都在抖。 “你怎么了,为何伤得这样重?”殷晴撑不住他,想唤人来将他移进屋内。燕归抓住她的手,牢牢握着,扣紧她的十指,不松开,摇头不肯她离去:“乖乖让我抱一会就好了。” 他的手也是冷的,森寒入骨。 “可是你——”声音在一个吻里消弭了,突如其来的吻,张狂又肆意地咬住她的唇瓣,殷晴“唔唔”着瞪大眼,他总是这般,仿佛铁打的人,不顾身体,一意孤行。 不似今年冬月里头飘若细雪的零星一吻,这回他来得极凶烈,张口便夺去了她的呼吸,殷晴想要伸手制止他胡作非为,手才探了一半,又恐惊了他的伤,便凝滞在空中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一番犹豫反而越发便宜了这不要命的家伙。 燕归半倚着她,支起身体,分明没什么力气了,依旧扣紧她的后脑勺,吻得又深又重,像是恨不能直接将她吞食入腹。 天地犹在旋转,殷晴被吻得晕晕乎乎,身体忽地莫名guntang,反倒是怀里燕归越发的冷,直至殷晴惊觉不对,他冷得太过于了,简直能抵得上她寒毒发作时,他好似在发抖。 殷晴低眉,眼见少年含着她的唇呈乌青之色,隐约能还闻见叩齿声,只是殷晴方要探指替他把脉,手便抬不动了。 眼皮沉得很,像捆了落石绑在上面,有千钧力往下拉。她想睁也睁不开,眼睛阖上前,她望见燕归看她的眼,伤这般重,他的眼睛还很亮堂,而今入了秋,那双长眸恰如九天之月,明明清辉,深切地凝望着她,谁也不舍得错开。 这人本就生得幅好看皮囊,这样柔情流转地看她,颇有摄魂夺魄之感,若是不曾睡去,反而要让她害羞了,殷晴唇角轻抿了下,一下便笑着闭上眼睛。恍惚似听见了一句低低的:“等我。” 有何人流连忘返地吻一吻她的额头,轻轻地,像怕惊醒了她。 而后悄然踏入重重夜色里去,风吹了一夜未停,自往西而去,青天欲明,裁了一缕黎黎天光,别在他衣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