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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0 (第3/8页)
声音放得很低,却掩不住神情的警觉。直到那扇带锈的铁门轮廓浮现在眼前,艾尔雅正要抬手敲门,拉克丝忽然开口:“那如果你有机会离开这里……你会跑吗?” 艾尔雅像是没听清,手顿在半空,片刻后才回头看她。拉克丝的咬字很轻,目光却很清醒,那不是梦呓,也不带一点恍惚。 她缓缓地放下手,声音更轻了:“我……我应该不会。”她的神情没有波动,只是平静地陈述早已被验证的事实,“我年纪太大了,没地方可去呀。” 拉克丝没点头,也没追问,只是垂下眼睫,盯着门底的锈迹。她知道艾尔雅是为了她说的。她没再忘记过思想报告的上交日期,也早就数不清自己是在第几次点名前,被艾尔雅轻声提醒。更想不起是哪一个夜晚,在迷迷糊糊将醒未醒时,发现床头多了一小壶温水——这些天来,艾尔雅几乎每天都在清晨拍醒她,尽管拉克丝每次总在对方睁眼之前就已清醒。这些本不该有人为她做的事,艾尔雅却一件也没有落下。 她甚至想到自己还住在教会塔楼的夜晚——那些孤身坐在高窗下的深夜,她曾遗憾自己无法在艾尔雅的身边照顾她。塞了两枚金币以后,她依然放心不下:那床明显磨损的旧毛毯,究竟够不够她熬过那个冬天呢。 铁门“咚”地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,门缝里透出的灯光,像一道冰冷的锁链抽打在脚下。“副头在等你,”艾尔雅低声说,“别再扣分了,好不好?” 副头就坐在靠墙的办公桌后,头顶的毛发换了一个方向,被发胶压得纹丝不动,他一边翻着本子,一边吸着鼻子,撅着的山羊胡一抖一抖,像是跟着鼻音附和。空气中混杂着旧纸张和鞋底雨水的气味,桌面凌乱地堆着七八沓沾着油渍与灰尘的文书。他右手边那根用来挠背的铁尺,正斜斜地压在一摞“思想记录”上。 艾尔雅等候在门边,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守在门口的警卫,拉克丝则垂着头立在前方,像块被水泡过又没彻底晒干的帆布。 副头抬眼瞟了她一眼,随手翻到文件夹中一页,目光在编号栏处一顿,咂了咂嘴:“C139……‘信仰动摇但未表现敌意’那个,是吧。” “她已经好多了。”艾尔雅低声插话,“今早……已经退烧了。” “哦,”副头点点头,不紧不慢地在纸上记了什么,“那正好,下午起安排回归劳动岗。” 拉克丝缓缓抬起眼睛,副头没看她,只像念菜名一样继续翻页,然后抽出一张表格,啪地一声摊在她面前:“两个选项。第一,重活。拉水、搬布,运货。身板吃不消也得上,按出勤记分。第二,写记录——态度好点,写点‘实在’的。” 他翻起她上次交的思想记录,指尖一甩,像抖一块发皱的脏手绢:“你上周这张,全写你自己,‘我困惑,困惑的是我知道我做错了,但我不确定要怎么活下去’,你在写诗?这种玩意是写来给人抄的,不是写给自己哭的。” “你原来是教会系统的吧,光照者教会的,”他笑了两声,“想装傻,也不能装得太彻底。不爱写忏悔就多写观察——谁不干活、谁行为可疑、谁晚上偷溜、谁白天打瞌睡,全写清楚。字工整一点,别写太多,把名字和编号写对。这活比拉水轻松多了。” 空气沉了几秒。拉克丝盯着他桌上那页纸,眼睛一动没动。“……她可能还是不太适应。”艾尔雅轻声解释。 “你适不适应,不归我管。”副头一摊手,把纸翻了回去,语气不咸不淡,“不选就默认第一项。我还有一百多个班要排,出去吧。” “我选。”拉克丝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咬字分明,“我选第一项。” 艾尔雅猛地转头,嘴唇动了动,却一句劝阻都没能说出来。副头耸耸肩,像是见怪不怪:“那行,体力不够就扣分,不想干就等下轮重新评估。”他手里的尺子敲了一下桌边,眼神像在她们身上贴了标签,认定她们不再有用,将要被打包处理,“出去吧。” 门被打开,外头的风灌进来,吹得桌上的记录纸一阵翻飞。副头用尺子压住那页纸,没有抬头再看她们。 拉克丝低头走了出去,艾尔雅愣在原地,直到副头抬了抬下巴,才紧赶两步追上。 “你是担心……自查本上会留下你的名字吗?那种事……我们可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