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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0 (第4/8页)
再想想办法。” 她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知道不会成立,但它至少拦住了拉克丝的脚步。可拉克丝垂着头,稀疏的头发贴在脸边,艾尔雅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。 “不是。”她低声答。 声音像是从肺底裹着灰尘漏出来的。她就那样站着,望向远处广场上来来去去的灰蓝色人影。要是她真的能允许自己在思想报告里写上谁的名字,那她恐怕从一开始就不会和艾尔雅有任何交集。艾尔雅住过的那片贫民窟被清空时,自己的名字很可能会登在表彰栏的正中央。 ——但那片贫民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,说到底……不也是她促成的吗?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她的肩膀瞬间绷紧,像只正要被勒死的鸟,嘴角的线条不只剩下僵硬,还多了股更钝的疼痛。手臂轻轻拦开想要靠近的艾尔雅,但不是出于冷漠,也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明知自己已经满身脏污、却必须得往前走的痛苦。 她轻声开口,说:“我没得选。” 她没抬头,像是在对谁、又像只是在对自己说。 “从一开始就没得选。” 第一晚睡得意外地好,拉克丝的任务只是将装满帆布的推车,从工坊门口运到C区外马车与拖斗等候的地点。装货的车斗离得并不远,推车的也大多是体型与她相仿的女工。拉克丝照着她们的节奏走,不必再和锈钝的钩刀搏斗,一切比预期轻松。整整一夜没有梦,没有寒战,没有幻听;没有在半夜惊醒时发现自己蜷缩成一团、汗水打湿了背脊。身体像是被彻底榨干,眼皮一碰枕头,便沉入某种比现实还要安静的深渊。 ——可第二天醒来时,她几乎以为自己被捶了一夜。 肩膀像裂了缝,肘膝关节一动就抽筋,喉咙里满是沙砾和血腥味。她想深呼吸,却像有整块禁魔石堵在气管,勉强吐出的气音摩擦着耳膜,嘶嘶作响。她扶着床板坐起,刚一动,腰椎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痛。她下意识按住那里——却没有一丝光亮。 指尖微微发热,却像被一层厚布死死封住,什么都传导不出去。她屏住呼吸,试着调动魔力——毫无回应。没有光,没有震颤,只有沉重的血流和迟钝的肌rou,用疼痛向自己号叫抗议。已经连止痛都做不到了,没有光屑的流动,空气像堵死了一般,连最微弱的回应也听不见。她像个赌徒一样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,屏息凝神。腕间沉沉地挂着那副禁魔石手铐,整条手臂连一丝热感都没有,仿佛那不是她的,而是属于某个陌生人的,不知为何被安装到自己手臂上的残肢。 那天的劳动几乎是靠惯性撑下来的。拉水、搬布、弯腰、抬手,每一个动作都和前一天一样,却每一下都像往伤口里撒盐。太勉强了——这副破败太久的身体正在彻底崩坏,像一张反复对折后的纸,裂纹早已渗透进纤维,乍一看还能继续书写,但内里再也无法复原。连午饭都像是隔着一层雾。她坐在原位,食物的颜色和味道全都失了焦。 艾尔雅还是在她旁边,说着哪个分餐的守卫脾气会好些,还有下午上工要怎样讨巧,“谁看起来忙,谁就少吃一顿打。稍微发一点楞,就得多挨两句……” 她往拉克丝盘子里夹着自己的菜,声音轻柔,又努力像往常那样自然。但拉克丝看着那堆,只觉得眼前全是形状不同的草叶,连架起叉子的力气都几乎没有。 “这样不行啊……要不我再去跟副头说说?”艾尔雅低声试探。 “……不用了。”拉克丝像是被什么猛然刺到,猛地低下头,把那盘草叶一股脑扒进嘴里,努力咀嚼起来。 喉咙还在努力吞咽,胃却仿佛一刻不停地将食物往外反推。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这座集中营,被分割成了许多相互对立的区域:有些在求死,比如她的大脑;但更多器官还在死命压制这种冲动,努力维持基本的生存本能。但每当阴天降临,那些叠好的帆布便像浸了水的铁块一样沉重。推车里一卷卷湿漉漉的成品压得她胸口发紧。她一边咬牙将车向出口方向推,一边低垂着脑袋,视线始终钉在自己破旧的鞋尖上,连地上的裂缝都不敢多看一眼。鞋跟早已裂开,脚踝像是烧着了一样剧痛,手指则早就失去了知觉,每一次抓起布料,都像是在握一团泡过水的刀片。 她总是最后一个。别人的工作早已收尾,她还像一个迟迟未入土的死尸,挣扎着拖着这副身躯,吊在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