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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折 铡美案和四郎探母 (第4/4页)
水龙捆在沙滩…… 这出戏她当然也是知道的。在辽邦生活了十五载的杨四郎,因思母心切,盗令出关,连夜飞驰至送营,终于如愿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母亲和亲人们。 戏文多好啊,所有人都会有个好的结局——坏人会受惩罚,好人总有好报,情人终成眷属,母子必定团圆。 可现实生活,又不是戏。 杨四郎唱完以后,她被推了上去。空荡荡的高台上,只有她一个人;面前的几排座椅上,稀稀落落地坐着数位面目模糊的评委。 她像是机械一样自己动了起来——那是她训练了千百遍的肌rou记忆——各位评委老师好,我是三十三号参选人谢灵犀,今天我要表演的曲目是,《武家坡》。 这一折她儿时最喜欢的戏,在经过那么多次重复以后,现在变成了一出让她想吐的戏。 她张了张嘴,声音并没有发出来。嗓子像是卡着异物,依旧在隐隐作痛。大约是昨晚叫得太惨,伤了声带。 面前的人在交头接耳,她看到他们在纸上勾勾画画。 她父亲坐在中间的位置沉着脸看着她,面色铁青。 坐在他旁边的,想必就是他最最敬重爱戴的师父了吧。她看到父亲凑到那老人耳边小声说话,大概是在让他再给她一次机会? 她清了清嗓,再一张嘴——好了,这回终于出声儿了。 声音清越,明亮高亢,如丝绸般顺滑流畅,确实是一把好嗓子。 可唱的却并不是《武家坡》,而是《铡美案》。 她美目圆睁,神情凄切哀婉。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,素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,却莫名透出股坚韧的气势来。 “未曾开言心好恼,负义的贼子听根苗。 包相好言来劝告,你怙恶不峻敢撒刁。 贪恋荣华忘宗祧,杀妻灭子罪难饶! 你看我头带公婆孝,你身穿大红袍, 似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千古少, 枉披人皮在今朝!” 谢灵犀只顾自己唱得痛快,也没管台下人到底是什么表情。在老丈人面前被自己的女儿痛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,想必她爸爸此刻脸色一定很好看。 她想笑,眼泪却夺眶而出。 “好!”台下突然有人喝了彩,然后是孤零零地掌声响了起来。 是坐在老人身边的另一个年轻女子,眉目间和她继母倒有几分相似。 谢灵犀被哽住了,最后尾音没收好,xiele点儿哭腔。 “谢灵犀!” 她父亲站起身暴跳如雷地吼。 “你给我下来!” 谢灵犀抹了把泪,昂着头走到她父亲跟前。 周围人窃窃私语——她父亲是二婚的事儿在团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,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呢。 她看见父亲的拳头已经攥起来了,大概又想揍她,却碍着有旁人在场不好发作。 打死她也无所谓。见不到mama最后一面的话,她还不如死了算了。 “谢灵犀?”这时坐在中间的老人家却发了话,上上下下地瞅着她,“多大了?” 谢灵犀愣了,半天没回话,还是老人身边的年轻女人翻了翻手中的资料,替她回答了。 “才十五岁呢。” “唱的不错。”李老先生简短地说,“在哪所戏校上学?” 谢钟鸣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模样,说:“这孩子没去戏校,都是我在教她。” “是块可造之材。”老先生说,“不过以后你别教了,让钟瑶教她吧。” “啊?”这回换他旁边那年轻女人愣了,“爸,让我教吗?我没收过徒弟啊。” “嗯,就你。”李老爷子一锤定音,“你不是主攻青衣吗,这孩子是块青衣的料子。” “唉。”李钟瑶叹了口气,转头问谢灵犀,“孩子,你愿意跟着我学吗?” 谢灵犀直直地看着她,开口道。 “你带我回家看我mama,我就跟你。”